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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6號冤種 [營養液6k加更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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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6號冤種 [營養液6k加更]

第76章

當時聞雀腦子裏就只有一個念頭, 那就是這是什麽地方跑出來的小精怪,看著黑漆漆的一團,卻活靈活現仿佛有著極高的靈性。

這會兒因為湊近了, 聞雀能夠狠清楚地看到這團黑漆漆身上, 居然籠罩了一團黑色的霧氣,隨著它的移動, 那霧氣仿佛在它身後拖了一條不明顯的尾巴,在多一點就能在地上留下痕跡一樣。

如果這裏有地面的話。

更甚至,聞雀還產生了一種,這個黑漆漆的小煤球, 似乎正在註視自己的錯覺。

這玩意,有眼睛嗎?

不然這眼神註視的感覺, 是從哪兒來的?

難道因為太黑了, 所以連眼睛都找不到?

察覺到聞雀對自己產生了興趣,黑漆漆又很努力往聞雀腳邊蹭了蹭, 似乎就為了讓她看得更清楚一點。

那小模樣落在聞雀眼裏, 就差沒直接笑出聲來。

雖然沒有惡意,看起來也很可愛的樣子,可聞雀總能感覺到, 從這小模樣上傳來的,純粹的惡。

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樣的感覺,但她卻知道, 這小家夥,很想親近她。

她到底是招惹了些什麽玩意?

在擡眼看鳳遇那邊, 仍在入定中似乎已經進入關鍵時刻, 根本察覺不到她這邊的情況,聞雀只能按捺住自己十分好奇很想往這黑漆漆身上戳一戳的心思, 不敢戳,就怕這一戳就黏上撕不下來了。

沒見這會兒她什麽都沒做,對方就已經黏在腳邊不肯走了嘛,她甚至從那一團黑漆漆當中看到了“求貼貼”的表情,估計是今天最大的幻覺了。

擔心打擾到鳳遇,聞雀的聲音都不敢太大。

“你找我究竟是想做什麽?你要是鳳凰血的一部分,你該找的人應該在那裏。”聞雀指了指已經跟鳳凰血順利建立鏈接的鳳遇,那t才是這次相遇的主角才對,“要你並不是鳳凰血的一部分,我連你是什麽都不知道,所以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,我害怕。”

聞雀想了想,“要是能放我出去就更好了?”

畢竟從一開始她會出現在這裏大概就是個意外,她什麽都不知情,只是來看熱鬧的,怎麽就被牽扯到這裏面來了呢?

但凡換成那個一直將最後的希望都寄托在鳳凰血身上的聶白萱,聞雀也很能理解這個劇情的走向啊,至少在這裏面還能跟鳳遇幹上一架什麽的,可是把她牽扯進來做什麽啊!

黑漆漆在地上蹦跶了兩下,黑霧在它身後拖出一道粘稠的痕跡,又很快像是煙霧一樣清淡地散去。

也就在此時,原本入定中的鳳遇突然睜開了眼睛,眼底一片琉璃一樣的火焰正在燃燒,嘴裏說得話卻更是急切。

“離她遠一點!”

聞雀:嗯?誰離誰遠一點?

鳳遇在跟誰說話?是跟她?還是跟她腳邊這團黑漆漆?

聞雀心神走偏的一瞬間,同樣聽到鳳遇聲音的黑漆漆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彈跳,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轉眼沒入了她的眉心。

聞雀:???

【這又是什麽見鬼的劇情?】

【怎麽什麽玩意都敢我識海裏蹦這麽不怕死的?】

而鳳遇動作間,也只來得及抓住黑色流光的尾巴,然後看它在自己的指縫中溜走,耳畔只餘下聞雀驚詫的心聲,更是眼睜睜看著聞雀化作一片虛影在他眼前消失。

鳳遇:“……”

自己好像攤上大事了!

在鳳遇從結界幻境中脫離的一瞬間,晏起就感應到了,看著那個睜開眼睛的年輕人,晏起本來還想笑一句“怎麽這麽快”就看那個年輕人更是動作迅速的一把扶住了身邊的聞雀。

晏起:???

隨著鳳遇醒來,一直撐在這裏,即便周圍都被晏起變成廢墟也沒有變化過的結界終於消失,晏起一步就走到了鳳遇面前,伸手就接過了昏迷不醒的聞雀,等著鳳遇給他一個交代。

怎麽一趟出來,就變成這樣。之前的聞雀雖然也對外界沒有反應,但看著人還端正,明顯是入定的感覺,可這會兒人事不省,直接就倒了下來。

而鳳遇,神清氣爽不說,手裏那捏著本來被供奉在聶家族地深處,卻猶如一塊普通石頭一樣不顯眼的鳳凰血,這會兒也變成了晶瑩剔透的模樣,醇厚紅潤,仿佛流淌著鮮血和火焰的色彩。

這才是鳳凰血應該有的樣子,晏起也能感覺到從中傳來的淡淡威壓和氣息。

捏著鳳凰血的鳳遇還在猶豫自己要怎麽跟晏起尊者解釋,因為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講,他都覺得晏起尊者會暴怒,因為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也有一種怒火中燒的感覺。

可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,聞雀還在晏起尊者的懷裏昏迷不醒。

“尊者……這鳳凰血確實是鳳凰血沒錯,也正如聞師妹所說,在剛剛承認了我的存在,並且同意與我融合。只是在融合的時候我察覺到了它更多的意圖,這才打斷進程,先一步醒來。”

也是因此,他會這麽快醒來,超出了晏起的預料——晏起本來已經做好了還要等待更長時間的打算。

只可惜即便他提前醒來,也沒能阻止對方的動作。

“鳳凰血,並不是最純粹的鳳凰血,其中夾雜著天地之初的一縷陰影,伴隨著光與火誕生的陰影。”

似乎也正是因為這縷陰影,這滴鳳凰血才一直沒能被人徹底融合,鳳家擁有它這麽多年,也只是能然族中子弟接受鳳凰血的恩賜,多少覺醒點血脈天賦。

也是在剛才,鳳遇和鳳凰血達成和解的瞬間,才意識到鳳凰血想把這縷陰影送給聞雀。

“光之下的陰影,原本是純粹的,卻會在與天地萬物接觸的時候,滋生出太多不可控的惡意,邪念,和魔氣……所有接觸到這縷陰影的人或者其他的萬物,都沒有什麽好下場。”

甚至可以說,那些邪念和魔氣的誕生,都是因為在陰影的籠罩下。

但如今,這縷陰影直接沖進了聞雀的識海。

晏起低頭看著在自己懷裏昏迷不醒,卻像是睡著了一般安靜乖巧的少女,也不知道是在夢裏經歷了什麽,此刻眉頭緊鎖,而在眉頭的陰影裏,似乎有一個小小的黑點正若隱若現。

習慣了聞雀從裏到外的唧唧咋咋,突然聽不到她的聲音,晏起很不習慣。

但事已至此,晏起也知道這事並不是鳳遇的錯,就心裏不得勁,對這年輕人也沒什麽好臉色。

鳳凰血的事已經解決,聶家也已經全都被他摁趴下,晏起瞥一眼鳳遇手裏的鳳凰血,冷哼一聲撕開空間帶著聞雀消失在了原地。

鳳遇張了張嘴,還想解釋什麽的,卻發現好像怎麽解釋都不對,也已經沒了機會。

沒了晏起這個化神期的壓制,聶家上下也終於在一片惶恐的威壓下恢覆了自由。

雖然不能動彈也沒辦法說話,但是在聶家發生的事,只要視角合適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,甚至聽得明明白白。所以在恢覆自由的那一刻,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鳳遇手裏的鳳凰血上。

——這就是鳳凰血啊!

鳳遇讀懂了大家的眼神,也讀懂了晏起把他單獨扔在這裏的意思。

他即將面臨整個聶家最貪婪的沖擊。

從聶家先祖偷走鳳凰血開始,這鳳凰血就成了聶家的執念,沒能從鳳凰血上得到半點好處,這麽多年的努力都變成了笑話。

而且現在眼見著已經得罪了鳳家,也得罪了晏起尊者,已經晏起背後的天陽宗,聶家還有什麽怕的?

不管什麽時候,鳳凰血都是聶家最後的退路,到了此刻更是必須抓住這最後一根稻草。

鮮活的鳳凰血,被激活狀態的鳳凰血,透著極其強悍的威壓和生機。

不再是那個沈眠多年,就像是個騙局一樣的石頭模樣,任誰都無法想象它本來應該有的樣子,如今鮮活又強大。

所有聶家人的眼裏,都只有鳳凰血的存在,差點連拿著鳳凰血的鳳遇都給無視了。

動作最快的,莫過於離鳳遇距離最近的聶家父子,聶家主修為高,動作更快,眨眼就出現在鳳遇面前,一手拍向鳳遇的心口,一手直取鳳遇的指尖。

這是鳳凰血要,鳳遇的命也要。

即便是早有準備,鳳遇也被聶家主這不要臉又不要命的樣子整了個措手不及,對方是合體期的強者,鳳遇尚在金丹大圓滿,又剛剛跟鳳凰血較量了一番,要打是真打不過的,勉強避開對方致命的襲擊,卻依然被掌風帶到,腳下一個趔趄。

而手裏的鳳凰血,卻在聶家主靠近的瞬間,突然生出一個反震的力道,將聶家主直接震飛出去。

鳳遇:震飛合體期的實力嗎……

也對,連晏起尊者那樣的實力都不能打開鳳凰血來自本源的結界,要是它不願意,又有誰能輕易靠近它。

鳳遇甚至感覺到這家夥在自己掌心跳動時的那份自得和驕傲,原來鳳族都是這樣的家夥,只剩一滴血了,也就這樣嗎?

然後晏起一轉身,就對上了從視線死角偷襲的聶義榮。

面對聶家主那樣的合體期鳳遇可能會覺得難以招架,但要是聶義榮這樣同為金丹期,看著就不是自己的一合之敵。

一腳險些把聶義榮踹飛,鳳遇就看到了對方那隱藏在眼底的猙獰笑意,眉宇間的陰狠是毫不加掩飾,心間一跳,鳳遇就往旁邊一躲,再次避開聶家主的襲擊,但肩頭上卻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,鮮血頓時飛濺出來。

要不是鳳遇躲得快,他半截身子估計都能被削下來。

受傷得還是他捏著鳳凰血的那只手,看得出來,這聶家父子對鳳凰血是勢在必得。

鳳遇剛剛就試過,鳳凰血根本不能放進儲物空間裏,也難怪這麽多年,聶家就把它供奉在外面,除了鳳凰血越來越排斥之外,更是因為不能用其他的方法來隱藏它。

高傲的鳳族,又如何能忍受在陰暗的角落?

它已經蜷縮這麽多年了,好不容易遇上一個有緣分的後裔,重見天日,只會變得更囂張。

鳳遇的血,轉眼就將掌心的鳳凰血浸透,品嘗到鮮血滋味的鳳凰血再次註入鮮活的力量,直接反饋出一道強大的力量,震蕩開所有阻擋之物。

從緊追不舍的聶家父子,到整個聶家族地,全都夷t為平地,甚至連尚城都沒能幸免,受到極其強烈的影響。

突然就被波及的臨家和尚城的無辜民眾:???

這還已經是鳳凰血收斂之後的力量,它似乎也知道,自己身處人界人類聚集之地,要是太過放肆,枉造殺孽,自己等了這麽多年才等到的合心意的後輩可能也就沒了,所以收斂了不少,最多也就是在中心位置人仰馬翻墻倒屋塌,再遠一點也就是感受到震蕩,摔碎點小物件什麽的。

分寸拿捏得很好。

站在震蕩中心的鳳遇不管是心情還是狀態都不怎麽好。

只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而已,並不止於讓他失去太多的戰鬥力,而掌心那個品嘗到鮮血滋味的鳳凰血才是他最大的問題,仿佛全身所有的血液,都在被鳳凰血瘋狂的汲取。

大腦一片空白,眼前一陣陣發黑,好像還聽到了咕咚咕咚吞咽他血液的聲音。

所以最危險的還並不是沖進聞雀識海的那縷陰影,而是與他建立鏈接,還沒來得及融合的鳳凰血嗎?

鳳遇只覺得自己的意識都已經開始模糊。

他是不是等不到晏起尊者收拾自己,就要先把自己給玩死了?

耳畔卻突然傳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清冷又玩味:“這就放棄了?那正好,你死了,這鳳凰血,本尊就笑納了。”

鳳遇:???

拼命睜開眼睛,看著那道火紅如霞的身影從天邊滑落,帶著重重虛影落在自己眼前,鳳遇都有點分不清楚是自己頭暈眼花,還是對方的速度快到滿眼都是殘影。

“鳳嶼……前輩?”

眉眼如畫,眼尾帶著暈染桃花痕跡一般的紅衣男子伸手撐住了搖搖欲墜的鳳遇。

正如鳳遇對這位與自己名字總有些音似的前輩充滿向往和憧憬一般,鳳嶼對這位看起來天賦還算不錯的後輩也多關註過幾分。

倒是沒想到,這孩子還能有這樣的機緣。

不僅找到鳳凰血,這數千數萬年來在鳳家手裏就從來沒給過太多回應的鳳凰血,居然會在這孩子裏手裏重新煥發出生機。

看這架勢,更是要給這孩子徹底換掉這一身血,助他徹底覺醒鳳凰血脈。

換不換的成還未可知,活不活得下來才是重點。

“嗯,是本尊。堅持不住了就說一聲。你死了,這鳳凰血本尊會帶回去的。”

鳳遇:“……”

確實不是他的幻覺也不是他頭暈眼花,鳳嶼前輩這熟悉的語調,那是最熟悉的味道。

鳳遇咬著牙說:“我能堅持!我更不會死!”

都到這個程度了!他怎麽會輕言放棄!

死肯定不會死的!

鳳凰一脈浴火重生,只會越來越強大!

此刻鳳遇放心不下的只有其他,想到被陰影沖擊識海,昏迷不醒尚且不知道是什麽後果的聞雀,鳳遇雙眼頓時爆出驚人的光亮,掙紮著拽住鳳嶼的袖子,喃喃道:“前輩,鳳嶼前輩,鳳凰血有問題,聞雀,聞雀師妹……被鳳凰血中的陰影……”

鳳嶼看看自己的袖子,又看看鳳遇那表情,挑眉道:“聞雀?聞師妹?你的小相好?”

鳳遇:“……”好家夥,自家這位前輩,是很會抓重點的。

“還有你這表情,是在掙紮說遺言,交代後事了嗎?”

鳳遇:“……”

鳳遇說不出話來,一口氣沒跟上,被鳳嶼給氣暈了過去。

看著自家沒點承受力不爭氣暈過去的後輩,鳳嶼冷淡地“嘖”了一聲,至少表面上看起來還好,這會兒還只是失血而已,等到鳳凰血抽空鳳遇全身的血液,開始反哺鳳凰血進入經脈的時候,那才是真正痛苦的開始。

順便瞥了一眼這一片廢墟裏的聶家人,經過鳳凰血的一波沖擊之後,這會兒才勉強穩住身形,擡頭就看到這突然出現的強者。

不輸那位晏起尊者的又一位化神期尊者!

聶家人心裏頓時生出一陣悲涼:什麽時候這化神期的尊者已經這麽不值錢了嗎?

看這位的裝扮和衣飾間的紋路,很明顯是從鳳家而來。

鳳家,鳳嶼。

一個仿佛存在於傳說中的強者,同樣化神大圓滿多年,是鳳家如今的支柱人物,第一強者,這樣的人物,怎麽會出現在這裏?!

鳳嶼身上的威壓,似乎比晏起還要濃重。

明明鳳嶼看起來比張揚的晏起更加內斂,可這威壓深重的簡直讓人無法呼吸。

鳳嶼冷笑一聲:“聶家,有點意思。”

隨著話音落下,更加濃重的威壓伴隨著磅礴的靈力,如有實質地壓在了聶家的族地,和聶家所有人身上。

噗……

這是聶家主吐血的聲音,而聶義榮聽著自己渾身骨骼碎裂的聲音,也雙眼充血地望著鳳遇,不肯低頭。

為什麽,人與人的機遇和命運,就會差這麽多呢?

相比較下來,晏起出手的時候,似乎已經很客氣和矜持了。

鳳嶼轉眼間就再次消失在半空之中,來去匆匆,帶走了昏迷不醒的鳳遇,只在林州尚城留下一片廢墟,那是聶家族地曾經所在。

其他人聞訊感到的時候,也只能在這一片慘狀中,感受著化神期尊者留下的威壓,尋找聶家的幸存者。

很神奇的是,聶家人雖然全都身受重傷,大部分都修為受損,根基動蕩,心神也受到極大的刺激,但勉強都還活著。

人們議論紛紛,都在說,聶家這到底是被人尋仇了?怎麽這仇人把人家裏弄得這麽慘,卻一個人都沒弄死?

聶家是有苦說不出。

臨家倒是有點想法,立刻就派人去天陽宗打聽消息。

晏起並沒有帶著聞雀回宗門,他很清楚,聞雀現在的狀態就算送回宗門,估計也沒人能夠解決她身上的異狀。

鳳遇轉達的消息雖然不多,卻透露出一個很不樂觀的意思。

要是聞雀撐不住這縷天地之初的陰影,那麽她的將來不是被惡意吞噬,就是滋生邪念和魔氣,變成邪修或者魔修的一部分。

晏起並不想看到這一幕,所以直接帶著聞雀就到了渡緣山。

心裏還想著,那陰影不就是看著聞雀單純幹凈好欺負,這才非要拖聞雀下水,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?

哦,好像仔細算起來,聞雀也算不上太老實?

可這也不是晏起會任由聞雀被欺負的理由!

然後晏起一擡頭,就看到了渡緣山下掛了一個顯眼的木牌子,在風中輕輕搖晃。

[晏起與狗不得入內]

晏起頓時輕笑一聲開口,那聲音不大,卻足以蕩遍整個渡緣山,“姓沈的,我得罪你就算了,你拿狗撒什麽氣?狗惹你了?”

聽到晏起這聲音的沈禹:“……”

知道自家師父在山下掛了牌子的師青蓿:噗嗤。

師父和晏起前輩的恩怨情仇,她還是不要說話比較好。

但晏起的聲音就再次飄了過來:“你不想見我,也不管聞雀了?”

沈禹:???

師青蓿眼前一花,自家師父就消失在眼前,只餘下一縷清風,掠過了她的劉海:咦,聞啾啾也來了?

沈禹去得快,回來得也快,轉眼就再次出現在師青蓿面前,讓原本還打算跟下山去迎接一番的師青蓿措手不及,看著沈禹懷裏似乎昏迷不醒的聞雀時,師青蓿的表情也變了。

沈禹化作一陣風掠過師青蓿,身影就沒入了前方的竹林,得了沈禹允許能夠進入渡緣山的晏起這才姍姍來遲。

“見過晏起前輩。”

晏起點點頭。

要是之前,再見到師青蓿的時候,晏起可能還會別扭一瞬間,畢竟眼前這位是卿蓿師姐的轉世,還完整覺醒了卿蓿師姐的記憶,如今卻已經是沈禹的徒弟,跟他們天陽宗沒了半點關系。

表面上可以裝作若無其事,但心底依然會有某種落差感。

但這會兒晏起沒有心思想那麽多,關註都在聞雀身上,在沈禹帶著聞雀進入竹林之後,他也默默看著那個方向。

師青蓿很想忍著不問,可聞雀的狀態讓她很擔心,到底是什麽樣的傷勢,才會讓師父一言不發就帶著聞雀進了渡緣山的禁地。

說禁地好像也不太合適,但那個地方,從師青蓿來到渡緣山就知道,在她成為真正的渡緣山繼承人之前,都沒辦法踏進竹林一步。

竹林這個地方,只有渡緣山的每一任主人,掌管渡緣山的人,才能進入。竹林裏面是什麽樣子,師青蓿也不知道,但能猜個大概。

畢竟之前從無涯峰帶回來的那個“魔物”,還有後面晏起尊者送來的那一大堆藍家的冰雕,t最後都被師父送進了竹林中。

這竹林裏面有多重要,師青蓿心知肚明。

“晏起尊者,啾啾她……”

晏起“嗯”了一聲,收回了釘在竹林上的目光,其實在沈禹帶著聞雀的身影消失在竹林的時候,他就已經感覺不到沈禹和聞雀的存在了。

“她沒事,暫時沒事。”

晏起也覺得暫時沒事,雖然心裏沒底,卻不知道什麽起,即便經常被聞雀氣得天靈蓋都在顫抖,也依然對聞雀有一種迷一般的信任。

有沈禹在,也不會讓她出事。

憑什麽他們都好好活著,非要讓她出事?

“嗯,我也相信,啾啾不會出事的!”

這麽天大的機緣都落在聞雀身上,讓她來改變他們的命運,總不能他們都過好了,最後變成她來承擔這些後果吧?

師青蓿緊握拳頭,心思浮動。

晏起輕笑一聲:“怎麽,動怒了?”

師青蓿也展顏一笑:”尊者不是也動怒了嗎?”

甚至晏起比她還知道得多一點,至少知道該對誰動怒。

“啾啾到底出什麽事了?”

晏起怔了一瞬間,似乎有著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一言難盡,“這大概就是因為一時好奇非要看熱鬧,卻把自己看進去的慘劇吧?”

師青蓿:“……”

是她沒想到的角度,剛剛之前她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大事,結果居然是這樣?而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聞雀身上,她怎麽一點都不意外呢!

然後就聽到晏起言簡意賅的將事情經過形容了一番,本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,身為渡緣山的弟子,也更要了解這些變化和信息。

也是師青蓿才剛入門,還沒來得及跟沈禹接觸這些。

“鳳……凰?”

渡緣山藏書眾多,還有許多失傳絕版的珍藏典籍和玉簡,師青蓿每天除了修煉就是閱讀各種書籍,自認為這兩年的知識儲備已經發生了質和量的突飛猛進,卻在聽到“鳳凰”的時候,一陣恍惚。

原來,還真有鳳凰啊!

師青蓿如此感嘆。

“上古時代真是存在過,那些遺留下來的傳說,多是它們曾經留下的痕跡,只不過太匪夷所思,人們都更相信它們只是傳說而已。”

不僅有鳳凰,還有龍,甚至還有其他的上古神獸們,只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它們的蹤影,只剩下些鳳毛麟角的線索。

比如鳳家傳承的鳳凰血,也比如琥珀王朝的琥珀高塔下隱藏的龍魂。

或者還有更多的傳說遺跡,隱藏在蒼茫的滄瀾界大陸上,在時間的長河中,等待重見天日的那一天。

龍魂出現了,鳳凰血覆活了,其他的還遠嗎?

想到這些,晏起突然心生感嘆,擡頭看著渡緣山的天空,那絲絲縷縷的祥雲,仿佛被風輕輕拉扯出流淌的痕跡,千萬年來,似乎一直在變,又似乎一直都沒變過。

心念一動,識海傳來一陣波動,那噴薄的靈力差點被把師青蓿掀翻在地。

靈力的餘威沖擊到竹林之上,竹葉唰唰作響,演奏著蘊含某種神韻的節奏,轉眼就將那些靈力反彈回來,卻在靠近晏起的瞬間,化作潺潺溪流,縷縷清風。

充滿著溫和又包容的力量。

晏起哼笑一聲,轉眼收放自如已經失控的靈力重新歸順。

師青蓿狼狽間也不得不感嘆,這就是化神期尊者的實力,剛剛那一刻,她都差點以為自己是不是要死在對方的靈力漩渦下了。

晏起微微點頭:“抱歉,嚇到你了,沒事吧?”

看得出來晏起好像有點不知道怎麽跟自己相處,師青蓿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好像有點尷尬的成分在,不過她並不是很在意。

師青蓿擺擺手,“晚輩沒事。”

她也將自己的身份位置擺得很清楚,她是師青蓿,也只是師青蓿,即便繼承了那龐大久遠又刻骨銘心的記憶,也不會變成那個他們記憶中的卿蓿師姐。

正如聞雀說的,已經死了的人,就該入土為安,懷念就懷念,卻不該影響活著的人。就像是聞雀那個師父,他懷念就懷念,萬不該牽連到門下弟子身上。

收回走遠的思緒,師青蓿倒是頗為關懷晏起的狀態。

“尊者剛剛是……”

她怎麽看都覺得像是晏起那一瞬間有著心境上的突破,就差沒直接進階了。

已經是化神大圓滿的修士,半步渡劫期,再進階,就該是渡劫期了。

滄瀾界這片大陸上,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能成功進階渡劫期?

早在傳說中的那些渡劫大能們也早已經銷聲匿跡,沒有了消息,是不是早就消亡在天地間,也沒人知道。至少這麽多年,也沒人見到登天階再次出現的景象。

師青蓿卻覺得,眼前的晏起尊者,似乎離渡劫飛升,也不遠了。

晏起點點頭,“你沒看錯,我剛剛是有些小小的突破。”

到了他這個修為,每一次小小的突破,即便是心境的突破,也都間隔如天塹,今天能有這樣的突破,純屬意外之喜。

只是想到這樣的突破是因為聞雀遇險帶來的,晏起就高興不起來一點。

而另外一邊,知道事情嚴重性的沈禹很快帶著聞雀走進竹林,沒入了渡緣山最根本的天靈泉水中。

冰冷沁骨的天靈泉水,還沒到泉水邊上,聞雀的眉眼間就已經凝氣了冰霜,頭發絲都泛起了冰花,絲絲縷縷凍結起來,人也變得僵硬冰冷。

沈禹輕嘆一聲,將溫和的靈力註入聞雀體內,幫她驅逐了體內的寒氣,看著那冰冷蒼白的小臉蛋慢慢恢覆了血色,這才松了一口氣。

以聞雀的修為進入天靈泉水,無異於送死,也只有沈禹在旁邊全程護著,才敢如此大膽。

天靈泉水之中,萬邪不侵,萬物不生。

有這天靈泉水護著,沈禹這才敢探入聞雀的識海,卻查看晏起所說的,那縷從天地之初就存在的陰影,藏於鳳凰血中的陰影,到底是為了什麽找上聞雀。

卻沒想到,他才剛剛闖入,就跟一只巨大的,仿佛從深淵中覺醒的惡魔之眼,漆黑深邃,滿含著讓人無所適從的惡,直接給了沈禹一下重擊。

沈禹悶哼一聲,不由自主從聞雀的識海中退了出來。

嘴角的鮮血,轉瞬就化作了冰晶。

“沈禹……前輩?”

不知道什麽時候,聞雀已經睜開了眼睛,滿目驚訝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沈禹。

緊接著就是被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地冰寒之氣凍了個激靈。

“嘶……這裏是?”聞雀懵逼了,自己好像經歷了很多事,又像是做了很長一個夢,有些細節對不上了,但是很明顯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,身邊眼前也不應該是沈禹才對,“我怎麽在這裏?發生什麽事了?我小師叔呢?”

聞雀有太多的疑問,更是突然就想起來自己失去意識之前看到的人,還有那雙眼睛,和那道黑影,“咦,鳳遇師兄呢?他沒事吧?我……”

她默默自己的額頭,總感覺心有餘悸,哪裏不對勁,“我……沒事吧?”

也是到了這一刻,她才看到沈禹唇角那殘留的血色冰晶,再次倒吸一口涼氣:“嘶……沈禹前輩!您……沒事吧?”

自己這不過是失去了一會兒意識,就發生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?

沈禹看著聞雀眉心那點更加清晰的黑色陰影,這才輕聲道:“我沒事。”

這話裏的意思,聞雀突然就聽明白了:“沈禹前輩的意思……是您沒事,但我有事?”記憶逐漸回籠,聞雀臉色也開始變得十分精彩,她指著自己的腦袋,“沈禹前輩,該不會我腦子裏這東西,很麻煩吧?”

沈禹沒說話,那表情的意思卻很明顯,還有他嘴角殘留的血跡,都足以說明那已經不是很麻煩可以形容的了。

聞雀頓時哭喪著臉,一副命不久矣的表情,拽著沈禹的袖子就開始哭訴:“我怎麽就這麽慘啊!沈禹前輩您給我評評理啊,我明明這麽乖巧可愛又不惹事,往常都是乖乖在宗門裏,連山門都不出,就這樣我在自己院子裏都能被雷劈,甚至都找不到罪魁禍首只能自己扛著,其他師兄弟還笑話我說我是不是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!”

沈禹皺眉:“他們笑話你?”

聞雀假哭的聲音一頓:“啊,沈禹前輩,那不是重點。重點是我怎麽就這麽慘啊……嗚嗚嗚嗚!”

沈禹:“……”

“被雷劈就算了,我就看個熱鬧,t順便關心一下同門師兄,怎麽就能被卷進這樣的麻煩裏,這次又是什麽要在我的識海裏安家了嗚嗚嗚。上次的劫雷之力還沒解決完呢!這次又來個什麽嗚哇哇哇!”

聞雀是越嚎越傷心,本來只是幹打雷不下雨就嚎一下,結果越說越傷心,給自己整上頭了,那圓溜溜的大眼睛裏逐漸水汽彌漫,眼看就要真哭出來。

滴答一聲,眼看著滾出眼眶的淚水須臾間變作冰晶滾下,墜入身邊的泉水,消失無蹤。

聞雀:“……嗝兒。”

嚇到了,不敢嚎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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